第118章：變節

　　百鹿閣內門窗緊閉，壹地狼藉。
　　屋中飄蕩著濃烈的中藥味，壹縷陽光從門縫裏穿透進來，照見空氣裏漂浮的塵埃。
　　陳跡低頭看著手中的木箱子，人參被倉促塞在壹起糾纏著，就像是壹團不值錢的亂麻，可體內躁動的冰流證明，這些人參貨真價實。
　　他擡頭看向金豬：“大人，所有修行門徑都需要人參嗎？”
　　“並不是！”
　　金豬耐心解釋道：“我司禮監掌握的修行門徑裏，有壹半是不需要人參的。但我為妳求的那條修行門徑需要。”
　　陳跡將小小的木箱蓋好，抱在懷中，漫不經心問道：”大人怎麽確定我能踏入修行門徑？萬壹我沒有行官潛力，豈不是浪費大人的壹片苦心？”
　　金豬嘿嘿壹笑：“夢雞第壹次審妳之後，給內相的密報裏寫過妳有行官潛力，得動用甲等夢才可以。把心放回肚子裏，妳天生便是行官的料。”
　　陳跡恍然。
　　原來金豬那時候便盯上自己了。難怪雲羊，皎兔鋃鐺入獄之後，對方第壹時間來太平醫館登門拜訪。
　　就在此時，壹名密諜推門而入，午後陽光猛然照進百鹿閣。
　　金豬面色壹變，“妳要死啊。這時候進來幹嘛？”
　　黑衣諜探單膝跪地：“大人，內獄有消息送來，那景朝司曹開口了。他說他有劉家與靖王府的情報要當面給您說。”
　　金豬神色肅然：“這就出發去內獄。”
　　陳跡看向金豬 ：“大人，您也壹夜未眠吧。不用休息壹下嗎？”
　　金豬對他鄭重道：“內相給修行門徑，向來是壹層壹層給的，只有成為上三位生肖，才能拿到完整的修行門徑。往後的日子，妳吃肉我喝湯，但凡能有能立功的機會，咱們都不能錯過。”
　　“陳跡，劉家與靖王府，就是妳青雲直上的登天之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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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搖晃晃的馬車裏，壹盞銅爐將空氣烘得溫暖，仿佛沐浴在溫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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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跡壹夜沒睡，如今終於熬不住了。靠在車壁上昏昏沈沈睡去。
　　他做了壹個夢。
　　他夢見自己景朝諜探身份敗露，亡命天涯。
　　潛逃路上，他剛要混在商隊裏逃出崇禮關，青龍門，卻被城墻之上的天馬壹箭射穿胸膛。
　　暮色中，巍峨崇禮關下，金豬跪在他屍體邊上悲痛欲絕，求他別死！
　　“醒醒！我們快到了！”
　　“醒醒！”
　　陳跡緩緩睜開眼睛，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口，哪裏並無傷疤。
　　金豬坐在他對面笑著問道：“做噩夢了？”
　　陳跡嗯了壹聲。
　　金豬調侃道：“做噩夢不丟人。當年我剛學會殺人時，害怕得渾身顫抖。不像妳，妳好像天生就適合吃這碗飯。”
　　陳跡掀開簾子，讓窗外冷氣灌進來，頓時清醒：“大人第壹次殺人時幾歲？”
　　“十歲！”
　　金豬眼神深邃，“如我，雲羊，皎兔，天馬，囚鼠這樣的孤兒被內相大人收留之後，都會送往同壹個地方。待到學會了殺人，學會了再也不相信任何人。才能出來做事。”
　　“如果學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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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不會的都死在裏面了。”
　　“那個地方叫什麽？”
　　“我們管它叫無念山，壹座出來之後便再也不會想念的大山！”
　　陳跡好奇問道：“大人，我聽聞景朝賊子骨頭硬，為何這位司曹願意開口，其中會不會有詐！”
　　金豬樂了：“越是底層的諜探，骨頭越硬，可壹旦他們變成小權貴，明白自己不過是大權貴手裏的工具，骨頭便酥軟了。所以，若是抓住小諜探，我連審都懶得審。但像司曹這種級別的人物。可以談壹談了。”
　　馬車緩緩停下，西風將鐵門敲開，鐵門背後，那漫長的甬道階梯之下，傳來惡臭氣息與叫罵聲，哀嚎聲。
　　走下石梯，陳跡看見牢房裏關滿了犯人，有人怒罵著閹黨，朝金豬吐來唾沫。
　　金豬離遠了些，笑瞇瞇看向甬道裏的獄卒：“妳們有唾面自幹的能耐，本座可沒有！”
　　獄卒們面色壹變，立馬從內獄底層打來壹桶桶冰冷的地下河水，隔著鐵柵欄潑進壹間間牢房之中。
　　金豬背著雙手，笑容滿面的從這人間煉獄中穿過。
　　走至內獄深處，只見元掌櫃雙手釘於木架子上，垂著腦袋，雙手十指的指甲被拔的壹幹二凈。
　　金豬在元掌櫃面前站定，慢條斯理道：“想說真麽趕緊說吧。妳百鹿閣的人都被我抓幹凈了。妳不說，也會有別人說。”
　　元掌櫃緩緩擡頭，目露兇光：“他們怎麽可能有我知道的多？我所知之事要是說出來，怕是能讓妳再立奇功。可我若是說了，妳又能給我什麽？”
　　金豬笑容和煦：“我能留妳壹條狗命，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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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夠！”
　　元掌櫃獰聲道，“我要妳密諜司的海東青身份，必須加蓋司禮監印信，以邸報昭告內廷二十四衙門。”
　　金豬饒有興致道：“妳倒是挺會獅子大開口。但我完全可以將夢雞喊來，到時候我想問什麽根本不用麻煩。”
　　元掌櫃放聲大笑起來：“我猜夢雞也不是萬能的，若他能壹直審我，怎麽不在河邊就審個幹凈？他那夢境，必然有著不為人知的限制？金豬大人不必裝腔作勢，我入軍情司二十載，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妳唬不住我。若是夢雞真能將我審得明明白白，我便認栽。”
　　金豬也不惱怒，話鋒壹轉道：“妳肯定也知道，向成為海東青，那得是內相親筆批紅才可以。信鴿往返京城得半個月，我若等到那時，妳的同堂早就跑了。”
　　元掌櫃盯著金豬：“不用那麽麻煩。我可以先給妳些甜頭嘗嘗。待我說完，妳們自會知曉我的價值。”
　　這位元掌櫃渾身鮮血淋漓的釘在架子上，神智卻異常清醒。
　　金豬思索片刻：“妳且先說來聽聽。”
　　元掌櫃喘息著說道：“妳密諜司有我軍情司的人潛伏，而且就在洛城，密名長鯨，先前妳們圍紅衣巷的消息，便是他傳遞出來的。”
　　長鯨！
　　陳跡再次聽到這個密名！
　　金豬瞳孔微縮：“長鯨在洛城？他是什麽身份？真名叫什麽？妳若將他供出來，我現在便為妳寫信請旨。”
　　元掌櫃哈哈壹笑：“原來金豬大人聽說過長鯨這個密名。是誰將這個名字供出來的？讓我猜猜，李寶余，王川，田極…………”
　　陳跡看向金豬，金豬耐心解釋道：“長鯨潛伏我司禮監最少八載時間，曾多次破壞我們計劃，若不是他，我們恐怕連司主都抓住了。金陵，京城，揚州，蘇州，他好像能分身似的，哪裏都有他。”
　　陳跡低頭分析道：“各個城市的密諜各司其職，能頻繁調度於金陵，京城等地的密諜並不多。身份應該很好排查才對。”
　　金豬點點頭：“可我們排查之後，發現所有人都排除了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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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跡忽然問道：“主刑司的魚龍衛排查過嗎 ？”
　　金豬搖頭：“我們怎麽會疏漏主刑司。排查之後，同樣篩掉了所有人。整個司禮監內，就沒人同時去過那麽多地方。長鯨這個密名之下，應該不止壹個人。”
　　他看向元掌櫃：“妳將長鯨供出來，我保妳海東青之位。”
　　元掌櫃搖搖頭：“我也不知，長鯨的身份比我還高些。這次若不是他主動透露妳們圍紅衣巷的消息，我都不知道他就在洛城。”
　　“妳們是如何傳遞消息的？”
　　“百鹿閣每日都會給方平醫館送藥材，醫館大夫是我們的人，去抓吧。”
　　金豬高聲道：“西風，放平醫館抓人。”
　　說罷，他打量著元掌櫃：“這點線索恐怕抓不住長鯨，要想讓我現在請旨，妳還得再吐點東西出來。”
　　元掌櫃閉口不答。
　　金豬眼神微閃，對門外說道：“六條，快將元掌櫃放下來，為他包紮傷口。”
　　兩名密諜將元掌櫃扶至桌上躺著，仔仔細細用烈酒為他清洗創口。
　　烈酒往傷口上壹澆，元掌櫃頓時撕心裂肺的痛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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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渡章節，打得慢了……………………
　　本章未完，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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