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選擇

　　所有的目光都在盯著她，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的回答。
　　卻無人知道，此刻的黃月英，正在經受著何等煎熬。
　　屏風後的黃月英，貝齒緊咬著紅唇，纖纖手兒胡亂的揉著衣角，清艷的臉龐上，雲霞時隱時現，說不出的緊張。
　　如果說願意，就要違背父親的意願，將黃家跟顏良這個棘手的人物扯上關系。
　　如果說不，便等於違背當初的賭約。
　　黃月英心潮澎湃，思前想後難以做出決斷。
　　屏風之外，本是泰然的黃承彥，漸漸變得狐疑不安起來。
　　他原以為女兒毫不猶豫的拒絕，但卻想不起白，很容易的壹個“不”字，她卻為何遲遲不肯出口。
　　其他人也皆生疑惑，唯有顏良，眉宇間卻愈加自信。
　　“我到底該怎麽辦？”
　　黃月英的心在掙紮，壹遍遍的問著自己，卻始終沒有結果。
　　“英兒，妳盡管直說便是，顏將軍不會見怪的。”黃承彥越發不安，催促道。
　　黃月英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拖，箭已在弦，她必須有個決斷。
　　她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現起那揮之不去的畫面。
　　顏良懷抱著她，在亂軍中策馬狂奔，刀舞如風，鮮血如同花雨壹般在天空中飛灑。
　　他的胸膛是那樣的堅實，他的臉龐是那樣的自信，那種感覺，就像是只要在他懷中，心中就沒有壹絲恐懼。
　　薄唇微微而動，她的嘴角露出壹抹淺笑。
　　而後，她猛然睜開了眼，深吸過壹口氣，緩緩的道出了三個字：
　　“我願意。”
　　這壹語，如驚雷壹般，把外面的那壹幹人劈得是裏嫩外焦。
　　黃承彥驚到表情僵硬，目瞪口呆，那般神態，仿佛以為自家女兒瘋了壹般，又或是自己的耳朵壞掉。
　　伊籍同樣驚詫，怎麽也想不通，這位黃小姐為何會答應。
　　顏良卻氣定神閑，因為壹切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雖只有壹面之緣，但顏良卻深信黃月英是守信的女子，更能清楚她對自己所存的那點感覺。
　　縱使如此，當他聽到那壹句“我願意”時，心中還是有壹種感動。
　　於是顏良拱手說道：“多謝小姐厚愛，顏某沒看錯人，小姐確實是重信義的女子。”
　　屏風那頭的黃月英，說出口後竟有壹種如釋重負的痛快，反而沒了先前的窘羞。
　　她便站起身來，盈盈壹禮，輕聲道：“其他的事就請將軍同家父談吧，月英先行告退。”
　　說罷，她便從偏堂而出。
　　“黃公，令千金既然已答應，我看這樁婚事就這麽定了吧。”顏良笑道。
　　黃承彥從震驚中喘過氣來，盡管心中有無盡的困惑與不願，但事已至此，他哪裏還有再推拒的理由。
　　無奈之下，他只能強顏歡笑，很是勉強的點了點頭。
　　顏良滿意笑了笑，轉頭道：“伯機，本將成婚之事，就由妳壹手操辦，妳算算哪壹天是黃道吉日，本將好迎娶黃小姐過門。”
　　楞怔的伊籍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忙是掐指細算。
　　“六日之後就是黃道吉日，最適嫁娶。”伊籍興奮道。
　　黃承彥壹怔，苦著臉道：“六日之後會不會太快了，既然婚事已定下，我看用不著這麽快吧。”
　　顏良擺手道：“好事不可多磨，六日之後顏某迎娶令千金，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黃家乃六大家族之壹，顏良同黃家聯姻，勢必會在荊襄引起震動，為免夜長夢多，顏良當然要把這好事從速辦了。
　　黃承彥無奈，只能壹個勁的暗嘆，心道：“英兒是怎麽了，她怎能答應嫁與顏良，到底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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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陽城。
　　書房中，劉表正枯坐觀書。
　　他眼盯著竹簡，嘴裏卻是唉聲嘆氣不斷，不時的還會咬牙切齒，蒼老的臉上也是隱晴變化不斷。
　　很顯然，劉表正為顏良之事頭疼。
　　原以為可以趁著袁曹鏖兵官渡，曹操無暇南顧時，毫無顧慮的發兵平定荊南三郡的叛亂，卻沒想到，好事卻被顏良這麽個攪屎棍給破壞。
　　“顏良啊顏良，老夫該怎樣才能將妳除掉呢……”
　　劉表如芒在背，恨得咬牙切齒自語。
　　正生悶氣時，侍從來報，言蒯蔡二人有緊急要事求見。
　　劉表心頭壹緊，以為顏良折騰了什麽事端，趕緊叫傳二人入內。
　　不多時，這兩位荊州的龍虎棟梁齊齊入內，兩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欣喜。
　　“天佑主公，目下正有壹絕佳的機會，可助主公除掉顏良這個禍害。”蔡瑁興奮道。
　　劉表先是大喜，但很快就克制住了情緒。
　　劉表當然不會忘記，上壹次蔡瑁他們也說有除去顏良的絕佳機會，結果卻害得他損了鄧塞之糧，陪了顏良二十萬斛糧草，還送給了顏良大批的軍械。
　　“到底是怎麽壹回事？”劉表淡淡的問道。
　　蔡瑁便道：“咱們安插在新野的細作剛剛發回急報，那顏良只帶了二十幾名親兵悄悄出城，扮作商人前往了鄧縣的黃承彥府上，眼下他自己犯傻，送到了咱們眼皮子底下，可不是殺他的絕佳機會嗎。”
　　蔡瑁興奮的滿嘴噴唾沫。
　　劉表卻狐疑道：“顏良這廝去黃承彥府上作甚？”
　　這個問題，蔡瑁卻無法回答。
　　旁邊蒯越道：“黃家在新野有不少產業，又屬大族名士，且不在主公麾下為仕，依屬下之見，他這是想結交黃家。”
　　蒯越的分析倒也在理，劉表的狐疑之色漸消，蒼老的臉上漸起殺氣。
　　“主公，還等什麽，趕快發兵讓末將滅了這可惡之徒吧。”蔡瑁催促道。
　　劉表卻冷靜道：“這確實是殺顏良的壹個好機會，不過咱們若是調動兵馬，興師動眾，難免會讓顏良有所察覺，若給他搶先走脫，到時候又以此為借口報復，卻當如何。”
　　劉表是給顏良打怕了，生怕這次又沒殺成顏良，反而惹禍上身。
　　蒯越沈吟半晌，說道：“主公擔心也有道理，屬下以為，倒不如擇壹位不出名的武將，率領幾百精兵，扮作是尋常的豪強部曲，前往鄧縣絞殺顏良。如此，壹來可不打草驚蛇，二來即使失敗，主公也可推說與己無關，不知主公以為如何。”
　　“異度此計甚妙，德珪，妳帳下可有何得力的武將能勝任此事？”劉表連連點頭。
　　蔡瑁想了想，眼睛壹亮：“末將麾下倒有壹都尉，此人武藝頗為了得，只是出身不太好，沒什麽名聲，所以末將沒將其重用，此人倒是壹個合適的人選。”
　　劉表喜道：“不知此人叫什麽？”
　　“此人名叫魏延。”蔡瑁答道。